文_ 侯耀晨

“一部好看的影片中，故事和声音同等重要。”Vera说：“声音设计是基于空间、人物形象和故事类型来创作的造型艺术，好的声音设计，除了反映和推动故事情节向前发展，还能通过前期的录音采集、后期混音制作等技术处理，实现剧情和观众之间的情感连接。”

Vera Tin，中文名丁碧涵，是一位活跃在国际电影制作圈的声音设计师，也是一位在摄影师、录音师、混音师等岗位服务多年，以敏锐的细节表现能力见长的复合型电影制作者。

(相关资料图)

Vera在户外进行录音工作

近年来，Vera担任混音师的《食物瘾者》（One More Bite）《Apotheosis》等作品，分别荣获 Reale Film Festival 电影节最佳音轨奖、Micheaux Film Festival 电影节入围奖、 Rome Prisma 电影奖，以及韩国春川电影节入围奖和Tarzana 国际电影节最佳科幻片等行业荣誉。

Vera担任录音师，声音设计师和混音师的《Get Kissed or Die Brian》是一部关注小学生早恋问题的影片，该片在声音设计方面高度还原了剧中主所处时代的上课铃声、手机铃声等历史声音记忆，使人物和故事的背景更加逼真，曾入围2020年 CAA 莫比乌斯电影节展映。

在《To My Dear Stranger》这部影片中，Vera担任了声音设计师，她以洛杉矶码头遥远的汽笛声、某栋高楼附近热闹的街市声为背景，将走近天台的女孩和想救她的男孩之间内心冲突刻画得细致入微。该片曾在Golden State Film Festival 电影节展映，获得了专家和观众的好评。

作为一个入行近8年的声音设计师，Vera亦涉足前期的摄影、录音师工作，从而获得了包括编导、摄制、声音设计，以及录音、混音在内的影像作品全链条摄制经验。目前，由Vera担任录音师的《The Unreachable Star》《A Blessing in Disguise》《Launch Fever》等多部新影片正处于后期制作中，即将跟全球一线电影制作人及电影发烧友见面。

在Vera担任声音设计师和混音师的影片中，《他们所留下的记忆》（What They Left Behind）是其在声音造型和创作领域的系列代表作之一。该片曾在Short to the Point ISFF、Fine Cut 、OnScreen 、Sight + Sound， YOUKI International Youth Media Festival、 CU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以及韩国富川国际动画电影节等多个电影节展播，并先后获得2022 DOC LA Awards，洛杉矶女性电影节最佳动画短片、洛杉矶独立女性电影奖提名奖。

声音触摸的世界  

一部触动观众内心，给影院中不同座席观众以同等震撼性现场声音体验的影片中，更依赖声音设计师、录音师和混音师在音频等声音细节上的刻画工夫，使人物的声音形象更加丰满。

“好的声音设计+混音，首先要准确反映人物内心情感，从技术和情感两方面帮助影片实现表达意图。” Vera分享自己的经验说，在电影声音的设计中，她尤为注重叙事性声音对剧情的推动作用。

在每一部电影的创作中，Vera都会从声音设计师的维度出发，向导演和相关部门同事提出其在影像素材和制作方面的处理建议，这是因为她相信：一部经典的影片里，声音以及声音的技术处理，跟文字和画面同样重要，甚至更具感染力。就如同婴儿对于母亲心跳、气味和世界的感知，声音、味觉和触觉引起的情感共鸣，在人与世界的沟通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意义。

Vera关于后期制作、叙事音效的处理、主要角色声音的设计与表达等方面的个人理念和专业追求，在《他们所留下的记忆》（What They Left Behind）的声音设计中得到了充分呈现。

从声音设计者的角度来看，《他们所留下的记忆》是一部融合了诸多现实与非现实场景和情节的影片，影片中关于奶奶、外公外婆等相关角色的声音设计和细节处理，有很多难点。

Vera在进行声音设计和细节处理的工作

其中一场戏，是外公和妈妈在吵架的情景，吵着吵着，外公变成了“一头威严的公牛”的形象，而妈妈则变为不肯认输的“长角的山羊”。

对于非现实的画面，如变为公牛和山羊之后的外公与妈妈，就需要Vera更多展示声音设计师的创意能力，利用相关声音素材和混音技术，创作出各种能准确反映剧中人物内心情感，跟剧场背景音相契合的声音，还要考虑其在剧院的音效——比如，人物对话中，通过音量和低音频造成的物理振动，以及背景音乐的混响，带动情节向前发展，达到预期的影院效果。

为了处理好这场戏，Vera从声音博物馆找到了好多相关素材，诸如自然界的流水声、风声，富有细节表现力的背景音乐，然后运用不同声音和素材的组合，设计出“从人到动物”场景切换过程中与吵架情节相匹配的声音。

在渲染动物形象吵架中的冲突感时，Vera还运用了身体的撞击、酒瓶落地的碎裂声，以及桌椅在动物打斗中发出的混乱声音，进而通过5.1声道环绕立体声呈现出空间里的夸张音效。

当Vera作为一位录音师的时候，她会以声音设计师、混音师甚至导演的工作经验和思维逻辑，更好把握工作中需要解决的各种问题。

“录音师要跟其他部门的导演进行专业沟通，尽可能捕捉演员临场表演中的声音和情绪，包括画面和背景中一些能够推动剧情的叙事性声音。”回顾其在另一部获奖影片《方绣英》的工作经验时，Vera说。

《方绣英》是一部摄制于2016年的纪录片，影片真实记录了湖州老太太方绣英因阿尔兹海默症离世前最后7—10天的生活。这部影片曾获得第 70 届洛迦诺电影节金豹奖，入围第 14 届卡塞尔文献展，并先后在鹿特丹国际电影节， Netpac Award电影节 ，以及明尼阿波利斯－圣保罗国际电影节上， 获得最佳纪录片奖提名。

此外，该片还曾获得El Gouna 电影节长篇纪录片铜奖、 卡塔赫纳电影节，Gemas Award 最佳影片提名、爱尔兰科克国际电影节电影纪录片奖提名奖，以及IndieWire 评论家投票的“最佳未发行影片”提名。

如此之多的荣誉加身，一部分原因可能在于《方绣英》是近年来真实呈现老人临终状态，反映日渐迫近的华人老龄社会问题的纪录片。

在该片的摄制过程中，担任了摄影和录音师的Vera负责了一部分室内场景中方绣英老人及其家人的摄影和录音工作。

拍摄过程中，Vera将麦克风架在相机上，她面临的首先是一个筛选的过程：拍老人的什么？

“影像和声音连在一起，纪录片摄影中一些场景一旦发生过是不可再现的。”Vera回忆说，由于老人处于弥留之际，动作非常少，没有人在时，房间里几乎一直无声的。

长时间置身于生离死别但沉闷、安静的场景，Vera有时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，感觉自己也渐渐融化为环境的一部分。她手中的镜头和麦克风长时间保持着对于老人面部的正面特写状态，如同凝视着一个无声无息中缓慢流逝的生命。

当房间里有家人进来，老人的亲戚围在床边探望她，女儿给她擦身、喂水时，老人的手——会缓慢地动一下。

这样的镜头，也是Vera要以及时捕捉和纪录的，因为一旦错过，现场便不可再复制。

这部长达80分钟的影片，Vera也是在被誉为“世界第三古老电影节”的瑞士诺加省的第 70 届洛迦诺电影节首次看到完整的影片。影片大部分内容是安静的，如同在凝视老人弥留之际流水一般缓慢“流失”的一幅幅画面和细节。

“影片在洛杉矶也有放映过，大部分人会看完，中途也有一些观众会离开。”Vera曾看见一位洛杉矶的男生在现场哭了，事后他告诉Vera说，想起了自己的爷爷：“爷爷去世时……没办法回一香港……”

做电影有什么用？

从香港浸会大学联合国际学院毕业工作数年后，Vera又于2017年进入南加州大学电影电视制作系攻读硕士学位。

“来南加大之前，我慢慢开始关注独立电影和老的艺术片（文艺片）。”Vera回忆南加大对自己的影响时说，“我来的那一年，南加大是全美排名第一培养复合型电影制作人才的院校，包括导演+编剧，剪辑+声音，影像+声音等不同专业方向，在这里我理解到故事、声音和技术同样重要，而本科阶段的教育，则忽略了技术的重要性。”

如今，Vera已经是拥有和参与过诸多获奖影片的资深制作人，回顾这些年的如烟往事，她还是记得司机10年前的那番话：电影有什么用？

“电影更多时候，对于我具有个人层面的意义，甚至只是我个人的愿望。”10年后还在做电影的Vera，她的声音从空旷、有些孤独感的洛杉矶传过来：有时候也在思考，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？目前的答案——继续做电影！

关键词： Vera